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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在路上

来源:作者:孙艳艳发表时间:2020年08月31日点击数:

人是一直在赶路的动物,却不似候鸟的应季迁徙,不同于群居动物的倾巢出动,以孤独的姿态出差、旅行、漂泊,从一个城市去往另一个城市,从一个国家去往另一个国家。但是无论是在地上跑着还是在天上飞着,这风尘仆仆的旅途除了自己,还有窗一同在路上。

无论是什么交通工具,我都喜欢坐在窗边的位置。这是我观察世间最直接也最真实的方式了,只需要一扇窗,一扇如影随形的窗。我曾躺在绿皮火车的卧铺上观赏日出;我曾坐在高铁上用目光摄影了一部纪录片。

乘坐从家乡飞往长沙的飞机,历经一千六百公里,在云霄中穿梭终归是件稀奇的事儿。从平原盆地飞向山地丘陵,从黄土尘尘飞向树木丛生。地理图册上“黄土塬、黄土梁、黄土卯”的地貌在我下方的土地上连绵成片,这是我如此直观的看到这种地貌的模样。大江大河的河网与走向清晰可见,或奔腾不息或潺潺流动,以俯瞰的角度观察自然可当真有趣。

飞机行驶于云层之上,天气晴朗时可以看到下空的云朵饱满又洁白,边儿上的丝絮松松散散,似乎还能闻到烈阳烘烤云朵的香气。

我也曾乘着飞机停留在夜晚长沙的上空,痴迷于这座城市最动人的灯火,光亮勾勒出这座城市的脉络与轮廓,温暖的昏黄与耀眼的霓虹点亮了这座城市,点亮了长沙人精彩的生活,也点亮了我心中的光。

去年五一动身去杭州,五个小时的车程我却从未合眼休憩。耳机里是循环播放的单曲,窗外的一切紧紧攥着我的目光。一排排高压电线在天幕上不断延伸跳跃,温柔的风从树杈经过,江水徐徐带来一阵清凉,我的思绪在天地间游走,路过无数生灵。

眼睛融合了我所有的感官,替我观、嗅、闻、感受窗外的一切。

我倚着车窗仰望,天空舒展着剔透的蓝色,浮云是则是那胭脂粉霜,浓施淡描总是相宜得当,我想,我想一直行驶在这条轨道上。

身旁坐着的年轻妈妈抱着孩子,孩子好动吵闹,嚷嚷着想要坐到窗边,年轻的妈妈面露难色却未与我交涉,只是哄着孩子让他听话。我虽贪恋窗外的景色但还是想满足小孩子的好奇,主动与她换了位置。

那时窗外暖阳已坠落山隘,这是我第一次在列车上看夕阳,窗边的孩子也目不转睛地盯着窗外的天水一色,落日的余晖停在他的睫毛上,他眨了眨眼,像是在翻书,颤动的书页打碎了一整片晚霞,成了云后的满天星光。

我永远都记着那一瞬,孩子颤动的睫毛与窗外满天的晚霞。

夜泊秦淮,是我在南京最流连的回忆。我穿过了人声鼎沸和熙熙攘攘终于登上船只,那扇古朴的船窗是我观赏湖上夜景的唯一通道。

夜晚的秦淮披上了朦胧且幽静的薄纱,江南独有的歌声、氤氲的雾气笼络着湖水,将船只困于古老的江南夜景中。树影婆娑,柳枝随清风划过碧波,摇曳的红灯笼在湖面留下粼粼波光,船只驶过泛起片片涟漪。桥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我仿佛也看到这座六朝古都的昔日灯火辉煌与繁荣昌盛。

夜泊情怀,致流金的岁月和辉煌的痕迹。

前段日子与一行好友结伴去成都游玩,我们选择了绿皮火车这个轻松又缓慢的出行工具,一堆年轻人聚在一个车厢免不了嬉笑玩闹,我们压着嗓子怕吵到别人却又按捺不住心中的雀跃。

夜晚的车厢是安静的,许是火车缓缓前行时车轮与轨道的摩擦的沙沙声响像极了一首温柔空灵的安眠曲,许是车厢轻微的晃动像极了幼时卧在摇篮的安全感,许是窗外皎洁又温柔的月光拥有抚慰人身心的魔力。

一种悠远绵长的感觉将心脏包围,我的身体开始缓缓下坠,坠入温暖,陷落美好,人们也都卸下了旅途奔波的辛劳安稳地睡去。

披着星、戴着月的夜在窗户外吸住了我的目光,方方正正的窗外闪过一帧帧画面:天空洁净,浸着浓郁的黑,许是野外的灯火黯淡,星星就大胆放肆了,一颗一颗亮堂堂的出现。夜空抖落了这些星光,那些忽闪忽闪的明亮一下子跌进了我的眼睛,点亮了我的眼眸,点燃了我心中第一堆篝火。

在月光悄悄滑落蜷缩在树杈的风时我睡着了,窗却一直在路上,它看着夜晚与树影重叠,玫瑰吸收冷清的月光,大地按捺着芳草的清香。

时间在轻轻滴落,与生灵共享无尽的黑夜。

我在清晨醒来,昨晚淅淅沥沥下了雨,我的灵魂甚至还是湿的。远远的,光束穿过枝叶,抖落露珠,火车缓缓驶入白昼。

车窗在我摊开的手心里塞入了一片希望,肆意地在我手心生长。

我在路上,遇见过百种生灵,见过百般绝妙的事情。这时候,窗也陪着我,朝朝暮暮,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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