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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悲伤的三月

来源:作者:孙艳艳发表时间:2020年03月28日点击数: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海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在潮湿的三月,这寂静的让人害怕的春日,吞噬着一切滋生的明媚。冰凉的薄雾泛起,铺满了古老的草原,雷声低沉的嚎啕,响彻在南方阴冷的夜晚。河流如静练游走,流淌在三月的悲伤,孤独从大地中钻出,扎根在逃荒人的心里。

在屋子里悉数发霉的第77天,我想念一切有关于春天与自由的事物,散落在相册里的碎片无法拼凑出美好的回忆,窗外如约而至的三月芳菲也从未让我迷了眼。这些无病呻吟也只不过是孤独的映射,我依旧沉浸在百无聊赖的颓唐之中,机械地忙碌于案牍,耳机就像是只海螺,传递着轰鸣。在阴霾缓缓散去的日子里,草长莺飞,往日空荡的街头也有了人头攒动的迹象,我在这个三月,只感受到了悲伤。

从久违的书柜中发现朋友赠予的海子的诗集,或许是埋藏在心里太久的诗与远方突然有了归属,或许是对一位诗人的永恒怀念在这个日子格外的强烈,或许是这个本该幸福的三月却是受难的余晕,我打开了这本阔别六年的诗集,纪念海子,纪念即将逝去的三月。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喂马、劈柴、周游世界。”

“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

第一次读海子的诗,便是充斥着明朗与温暖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我触摸到一颗淳朴、善良与温暖交织的心脏,海子让诗意栖居于世,不为世俗的繁琐而牵绊,诗中充满希望的字眼构建出我真真切切憧憬的美好。他一生向往远方,一生在追求自然、安静与神圣,我以为他会在这片和谐与美好间寻求庇护,但是他没有。

我不明白既然海子如此热爱生活,为什么最终又放弃了热腾腾的的日子呢?这个疑问蜷局在我脑海数年,我每每读起这篇诗都为这25岁的戛然而止而黯然神伤,这份悲伤在他逝世的日子里更为的酸涩与难捱。

后来的一遍又一遍,才终于读懂了海子笔下那份沉重而又空灵的乌托邦世界,才明白在温暖的春天里,隐藏着冬天的讯息——一种隐隐作痛的危险和悲凉。

“从明天开始,做一个幸福的人。”

原来这一切都是从明天而起,而明天,诗人在哪里呢?

这是一句反讽的陈述句,无不透露着海子的不幸福。他给每一个陌生人祝福却唯独带走了自己,尘世的幸福到底与海子无干,这个曾在20世纪80年代响彻中国诗坛的诗人,伴随着诗意般的黑夜与“春暖花开”,以一种壮丽凄美的方式在山海关外的铁轨告别了世界,而陪伴他走完最后的只有两本薄薄的书,《瓦尔登湖》和《孤筏重洋》。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

这是一句否定句,暗含着海子对明天的否定,远远比今天的不幸福来得更为的沉痛与绝望。海子在绝望中写作,也在极限中创作,他将独知的孤独之美诉诸于诗歌。也许,也正是因为这种无处安放的孤独,成为了他走向决绝的最后一根稻草,将生命献祭给了光明。

“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在这个并不浪漫的时代,我的身体里生长着一个浪漫的灵魂的影子,包裹着空灵与哲理,向往着幸福与美好。

“我有三次受难:流浪、爱情、生存,我有三种幸福:诗歌、王位、太阳”。这是海子在《夜色》里的宣言。

海子生于三月,也死于三月。在这个悲伤的三月,幸而依然有人记得他,记得他曾来过人间,记得他曾看过太阳。远方苍茫草原的迷雾渐渐散去,南方的惊雷也哑然离场,河流潺潺的气息不再渗透冰冷,无处安放的孤独也终于走向了“春暖花开”的精神世界,直抵太阳。

三月的悲伤也随着时间的跳跃而于春暖花开间迅遁无影,你来人间走一遭,应该面向大海,寻春暖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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